
編者按:11月1日上午,為悼念李希凡先生,我院組織相關領域的專家召開研討會。我院教師王平、鄒宗良、李桂奎、樊慶彥等參加研討會,就李希凡先生的勤奮治學、紅學研究、原則堅守等方面進行深入交流,并深情回憶了與李希凡先生交往的點滴故事。以下是研討會內容實錄:
王 平:
我想從兩個方面深切緬懷李希凡先生:一方面李希凡先生是一位值得我們尊敬的學者、校友、系友;另一方面,他又是一位帶有鮮明時代烙印的學者。
先談第一點,為什么說李希凡先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學者?我認為有三個方面的理由。
首先,李希凡先生是一位正直的學者,這與他的人品相一致。1947年到1949年,經過李希凡先生姐夫趙紀彬的推薦,李希凡先生在青島山東大學中文系旁聽,1949年又從華東大學干部培訓班轉入山大中文系。因為之前做過旁聽生,他的基礎較其他同學要好一些,所以在大學二年級時便寫了一篇論文《典型人物的創造》,時任中文系主任的著名學者呂熒先生認為寫的不錯,推薦給了華崗校長,華崗校長又推薦給了《文史哲》,成了《文史哲》發表的第一篇大學生文章。在大學期間便能發表質量比較高的文章,說明了李希凡先生對學術研究的熱愛。當然這與他當時聽了很多著名學者的課有關,比如楊向奎先生的通史、王仲犖先生的魏晉南北朝史、蕭滌非先生的魏晉南北朝樂府詩史、馮陸兩先生的古代文學史等等。同時李希凡先生還注重理論的學習,自學了很多馬列主義的經典論著。
在發表《紅樓夢》的有關文章之前,李希凡先生還發表了很多關于古代小說人物的文章,比如《略談水滸評價問題——評〈宋江考〉》。這篇文章是批評著名歷史學家張政烺先生《宋江考》一文的,李希凡先生認為小說人物形象和歷史上記載的人物是有出入的,不能用考證歷史人物的方法來評論小說中的人物形象,不能用歷史上的宋江衡量小說《水滸傳》中的宋江??梢娎钕7蚕壬⒉灰驗槟撤N觀點出自權威人物便趨之若鶩,而是根據自己學習的理論,結合自己的理解來立論,提出自己不同的見解。后來針對俞平伯先生的《紅樓夢辨》發表不同意見,是一種一以貫之的做法,而并非迎合某種潮流;更不是隨波逐流、人云亦云。再如關于《三國演義》中曹操形象的評論,并沒有因為毛主席要給曹操“翻案”,便放棄自己的觀點,因為李希凡先生堅持認為歷史人物與小說人物不能等而同之。文革前、文革期間,江青幾次找李希凡先生,讓他寫評論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的文章,李希凡先生認為自己沒有發現該劇存在什么問題,所以沒有答應,因此李希凡先生曾一度受到冷落甚至沖擊。這種種情況說明,李希凡先生是一位正直的學者。
其次,李希凡先生是一位非常勤奮的學者。從讀大學期間,一直到耄耋之年,九十歲高齡依然筆耕不輟,辛勤耕耘。他的著作很多,如《〈紅樓夢〉評論集》(與藍翎合著)《論中國古典小說的藝術形象》《〈吶喊〉〈彷徨〉的思想藝術》《李希凡文學評論選》《弦外集》《論“人”和“現實”》《管見集》《寸心集》《題材·思想·藝術》《李希凡文學評論選》《文藝漫筆》《文藝漫筆續編》《燕泥集》《毛澤東文藝思想的貢獻》《藝文絮語》《沉沙集》等等十余種專著。參與主編了《〈紅樓夢〉大辭典》《中華藝術通史》,可以說是著作等身。李希凡先生曾擔任《人民日報》文藝部常務副主任、中國藝術研究院常務副院長等,無論是擔任繁重的領導工作,還是退休之后,李希凡先生始終沒有停止學術研究工作,一生勤勤懇懇,把心血花在學術研究領域。并未因為偶然的機緣,便試圖成為政治風云人物,而是始終走在學術研究這條路上。
再次,李希凡先生研究的視野十分開闊,不僅僅對幾部古典小說有獨到的研究,而且對現當代文學尤其是對魯迅先生也做出了獨到的研究。他對古典小說人物形象的分析,對古典小說藝術特征的論述,直到今天仍有極高的理論價值。李希凡先生年輕時便奠定了文藝理論基礎,既有詳實的文獻資料,又有理論的把握,這兩個方面,李希凡先生融合得很好,結合得非常成功,值得我們認真學習。
再談第二點,李希凡先生又是一位帶有鮮明時代烙印的學者,他的學術研究帶有鮮明的時代特征。
建國之初,許多學者嘗試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理論,或者借鑒蘇聯的文藝理論進行學術研究。具體表現為典型論、階級論、人民性等等的運用。我認為李希凡先生和其他學者一樣,都深刻受到了這方面的影響。所以他在一系列關于《紅樓夢》的文章中,堅持認為《紅樓夢》不是簡單的寶黛愛情,或者說是色空觀念,而是封建社會內部的叛逆者與封建禮教的衛道者之間的斗爭,是封建社會內部階級斗爭的表現;寶黛代表年輕的叛逆者形象,賈政、賈母等則是封建衛道者的代表。這種觀點在當時給人以耳目一新之感。李希凡先生受到時代思潮的影響,使他提出了這樣一種學術觀點,無可厚非。今天看來,這種觀點當然可以商榷,因為現在的研究更加多元化,注意從不同層面上來認識分析《紅樓夢》這部小說。特別是對寶黛形象的分析,有的是從文化角度,特別是滿族文化的角度,從宗教文化角度,從莊禪思想對他們的影響等等做出分析,但不能因此而全盤否定李希凡先生的觀點。
我認為,王國維先生早期的《紅樓夢》評論觀點,也借鑒了西方叔本華、尼采的觀點,提出色空觀念,有其道理。對古典小說名著,應該全面、多層次去理解把握,不應該簡單化。李希凡先生的觀點代表了那個時代的特點和一種思潮。李希凡先生的可貴之處是,他不是左右搖擺、左右逢源,而是始終堅持并完善自己的觀點,當然也帶有鮮明的時代烙印。
對撰寫批評俞平伯《紅樓夢》研究文章這件事,絕不是李希凡迎合政治潮流,而是當時的最高領導人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題目,可以就此展開對學術界唯心論的批評。就像當年毛主席批示的那樣:看來統治古典文學領域毒害青年的斗爭可以開始了。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但并不是說李希凡是秉承了某些人的意志才寫的這篇文章。這個是非一定要辨別清楚。
至于撰寫批評俞平伯《紅樓夢》研究文章的過程,李希凡先生說的很清楚,當時與同學藍翎偶然看到了俞平伯先生關于《紅樓夢》的評論文章,想到自己所學的理論,認為可以撰文發表自己的觀點。文章寫好之后,給很多報刊投稿,包括當時很有名的《文藝報》,都未被采用,于是交給了母校山東大學的校報《文史哲》。文章發表后,毛主席十分重視,認為是向胡適等唯心派展開斗爭的很好的契機,終于釀成了一次政治運動?,F在來看,學術研究就是學術研究,如果擴大到政治范圍,顯然不太合適??傊?,李希凡先生是受到時代思想影響的一位學者,但并非迎合某種政治潮流,這是需要認真區分的。這是特定的時代環境所造成的,這一點一定要有一個正確的認識。
當年中國藝術研究院還在恭王府的時候,我便去紅樓夢研究所拜訪過李希凡先生。幾年后,中國藝術研究院搬到了惠新北里一號,我又專門到他辦公室拜訪。李希凡先生始終保持和藹可親的笑容。因為我是袁世碩先生的學生,所以李希凡先生把我當自己學生一樣對待。當我說了自己正在研究的課題后,李希凡先生馬上從書架上拿了兩三本書送給我,讓我參考。所以李希凡先生確實是一位值得我們尊敬的校友,我們對有一位如此杰出的校友感到非常自豪和驕傲。
鄒宗良:
我想談一談李希凡先生以及楊建中(筆名藍翎)先生,這兩位前輩、校友、師長對《紅樓夢》研究所做的貢獻。
看了幾篇網上的文章,主要是李希凡先生逝世以后寫到的李先生的情況,對李先生的介紹。這些介紹都沒涉及李先生的《紅樓夢》研究,原因當然是《紅樓夢》研究的情況比較復雜。
已故的馮其庸先生生前曾說過,李希凡在《紅樓夢》研究中是做出了貢獻的。
我認為今后有正確認識、客觀評價李希凡先生、藍翎先生和他們的《紅樓夢》評論的必要。
我們回顧一下紅學史,最早出現的是評點派,包括脂硯齋等人,也包括后來的一些評點者,像王希廉、大某山民(姚燮)、二知道人(蔡家琬)、張新之等人。評點派是以評點的形式,零零散散地對《紅樓夢》作一些評論。然后是舊紅學派,其中的代表人物,比如蔡元培于一九一七年出版的《石頭記索隱》,說《紅樓夢》是一部政治小說,作者的用意在于哀悼明朝的滅亡,指摘清朝的過失。蔡元培解釋說,《紅樓夢》中的“紅”字隱指的是“朱”字,因為朱和紅是同一種顏色。朱是什么意思?就是明朝,就是漢族。因為明朝是朱姓皇帝建立的漢族政權,等等。索隱派的研究,幾乎沒有任何科學性可言。后來胡適批評舊紅學,批評索隱派,考證一些有關《紅樓夢》的史實,作者創作的事實,作者的家庭情況等等,包括顧頡剛、俞平伯,還有后來的周汝昌等,都屬于新紅學派。
新紅學派的崛起廓清了舊紅學派的索隱形成的迷霧,使紅學研究回到了現實的軌道上來,回到一個正常發展的學術研究的軌道上來。但是新紅學的研究者,他們基本上只做史實的考證,不做思想藝術方面的研究,所以在很長的一個時期,《紅樓夢》的全面研究并沒有展開。俞平伯先生的《紅樓夢》研究是從上世紀二十年代開始的,最初寫了《紅樓夢辨》,后來到了五十年代,他又把自己的觀點重新修訂改寫,寫成了《紅樓夢研究》一書。一九五三年,俞先生應《人民中國》雜志約稿寫了《紅樓夢簡論》,此文又發表于《新建設》一九五四年三月號。在這篇文章里,俞先生說到《紅樓夢》思想的地方,就是書中的“色”“空”觀念。這也是李希凡、藍翎先生的論文和他重點商榷的內容。
我們須要正視的一個事實是,在李希凡、藍翎就俞平伯的《紅樓夢簡論》提出商榷的時候,人們對《紅樓夢》的認識普遍地沒有今天這么全面、這么深刻。在這種情況下,兩位先生寫文章與俞平伯先生商榷是有道理的。盡管他們有些話說得有點過火,但他們對《紅樓夢》思想的認識要比俞平伯先生深刻得多。什么是《紅樓夢》的主題?《紅樓夢》思想的深刻性表現在什么地方?以前沒有人討論過這樣一些問題。所以我覺得,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下與俞平伯先生進行商榷,呼吁研究者關注《紅樓夢》的思想、藝術、人物和現實主義精神,是有充分理由的。
就收錄到《紅樓夢評論集》里的文章來看,李希凡、藍翎兩位先生對《紅樓夢》的思想性、藝術性、人物、結構等等,做了較為全面的評論??梢赃@樣說,今天人們對《紅樓夢》有了比較全面、深刻的認識,特別是對《紅樓夢》的思想、藝術、人物等方面的深入研究,與李、楊兩位先生對紅學的參與是分不開的。早在上個世紀二十年代,魯迅先生在《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中就談到這樣的認識:“自有《紅樓夢》出來以后,傳統的思想和寫法都打破了?!濒斞刚J為《紅樓夢》的思想性、藝術性遠遠超過其他的古典小說。但是在李希凡先生、藍翎先生寫與俞平伯先生商榷的文章之前,人們對《紅樓夢》思想性、藝術性的認識還是十分膚淺的,遠遠沒有達到后來的高度。正是在他們的參與、推動之下,紅學的研究得以全面的開展。當然還有其他外力的推動,當時的領導人毛澤東看了他們的文章后,以此為契機發動了一場批判胡適唯心論的運動。
對《紅樓夢》展開全面研究、全面評論,是從一九五四年的評“紅”運動開始的。盡管以運動的形式討論學術問題,這樣的方式、方法很值得商榷,但從某種意義上說,它確實深化了人們對《紅樓夢》這部古典小說名著的認識。
李先生給我的印象是一個學者型的謙謙長者。從上世紀五十年代以來,他一直在研究《紅樓夢》。直到晚年,他仍然孜孜不倦,與他的女兒合寫了一個《紅樓夢》人物評論的集子,把《紅樓夢》的很多人物評論得很到位,一直在為紅學的研究增磚添瓦。
對于李希凡、藍翎先生的《紅樓夢》研究,我想以后的紅學史會記載他們的貢獻,會對他們的成就和作用做出客觀、公正的評價的。
李桂奎:
前面兩位老師從宏觀上談的比較全面,我想從李希凡先生對我寫人研究的影響談談兩點。
李希凡先生的學術起步于《紅樓夢》研究,我們能看到李希凡先生所經歷的時代潮流,主要是以反映論為主導的文學研究,即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從李希凡先生的學術研究生涯來看,他比較擅長的一個領域就是小說人物。在寫人問題這方面,我認為他確實是走了這樣一條道路的,他的社會階級分析是帶有那個時代烙印的。到后來,他在研究方面的一個關鍵詞叫“藝境探微”,從社會分析到藝境探微,也是從外部研究到內部研究。當然他也沒有停留在內外之分,他主要是入乎其內,出乎其外,是內外結合的。我們過去一段時間強調內部研究,一段時間又強調外部研究,都是有一定偏頗的,都是存在局限的。
李先生從社會分析到藝境探微,不僅堅持了社會意義,還賦予了他自己獨特的審美價值,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能夠走到人物內心深處,從小說的細節中把各種人物的精神風采,體會得比較細致入微。
在《論中國古典小說的藝術形象》中,李希凡先生不僅強調社會分析,還重視文獻和文本研究,即作品本身的研究。他認為繁瑣的考證對小說人物的研究是存在問題的,強調小說研究必須立足于作品本身研究。比如分析林黛玉時提到:“一生以淚洗面的林黛玉,在生命和理想的絕望的邊緣,卻反常地浮現了笑容。聽到了那逼死她的賈母的無用的安慰,是‘微微一笑’;聽了由衷同情她的紫鵑的善意的謊言,也是‘微微一笑’,林黛玉是以笑來結束她哭的一生。這笑意味著她對痛苦生活的猛醒,恰如其分地反映了她的徹底絕望和視死如歸的復雜感情?!边@段分析體現出這種反常性的哭笑的描寫包含了李希凡先生豐富的藝術經驗。作為作者,這是對人物一種獨到的把握,作為讀者、評論者,李希凡先生有獨到的體會。
在《論中國古典小說的藝術形象》中,一開始就談到直接描寫、間接描寫。對于這些概念,雖然我們現在司空見慣,但李希凡先生在當時就已經有了比較好的把握。
總之,我們一方面要看到他身上的時代烙印,確實是講了人物的階級性、人物的叛逆性,同時也表現出對小說的批判意義,批判性,這是當年那個時代的印記。但后來我們也可以看到他和女兒合作寫人物的時候,完全是帶著自己獨特的審美來觀察這樣一部作品,“傳神文筆入千秋,不是情人不淚流”,強調了《紅樓夢》的民族性,并表示人物是傳神的。他對《紅樓夢》的階級分析可能有點過時了,但是他對《紅樓夢》的整體把握,意境的歸納,傳神文筆,永遠是不過時的。
樊慶彥:
李希凡先生是當代馬克思主義理論家,文藝評論家,著名紅學家,咱們山大的杰出校友,他的去世是學術界的一大損失,我們應該深切緬懷他,我準備談四點感受:
第一點,李先生是一個非常勤奮刻苦的人,他的家庭比較貧寒,兄弟姊妹又多,迫于生活的壓力,他很小就輟學打工,但在打工時候也不忘學習,堅持閱讀經史子集,打下了扎實的國學,此外,他的姐夫趙紀彬是山大的哲學系教授,是馬克思主義理論專家。李先生曾經給趙先生做助手,在馬克思理論方面深受沾溉,對他日后的研究道路頗有影響。一開始李先生是在山大旁聽,后參軍入伍并成為山大的本科生。他非常勤奮刻苦,努力把自己的學術觀點呈現出來,在華崗校長的支持下,他在大學時期寫的文章便在《文史哲》上發表了,山大中文系的學術大師對他的幫助提攜,山大文史見長的學術傳統和氛圍對他也是有影響的。而且受時代的學術氛圍影響,蘇聯的學術思潮也讓他樹立起要成為中國“杜勃羅留波夫”的遠大目標。這些從他的著作中便能看得出來。
第二點,他是一個學識淵博、視野開闊的人。李先生著作宏富,曾先后著有《紅樓夢評論集》《弦外集》《論"人"和"現實"》《管見集》《論中國古典小說的藝術形象》《寸心集》《題材·思想·藝術》《〈吶喊〉〈彷徨〉的思想與藝術》《紅樓夢藝術世界》《李希凡文學評論選》《文藝漫筆》《文藝漫筆續編》《燕泥集》《說情》《毛澤東文藝思想的貢獻》《冬草》《藝文絮語》《沉沙集》,主編《紅樓夢大辭典》《中華藝術通史》等。其中既有對《紅樓夢》的解讀,也包括其他古典名著的闡釋,并有現代文學的評論,尤其是對于魯迅先生的一些見解,還有藝術評論方面的觀點與創作。除此之外,他還寫了許多序跋和散文隨筆,后來還寫了個人自敘傳,從古代到當代,從宏觀到微觀,從文學到藝術,為中國古典文學、現代文學、中國戲曲的學理研究和文化學人的文藝思潮著述立言,傾盡畢生心血,學術視野廣博,功績卓著。
第三點,李先生是一個堅持學術真知,敢于挑戰權威的人。他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崇拜魯迅,欣賞李贄,欽佩楊向奎、呂熒等人,繼承了前輩學人的文品和風骨,初生牛犢不怕虎。出于一種論證與求真精神,他敢于展露思想鋒芒,敢于向學術權威發起文學批評和挑戰。如他在山大上學的時候就敢于向著名教授張政烺就宋江問題提出商榷。1954年,他和藍翎先生寫了兩篇和俞平伯先生進行商榷的《紅樓夢》文章,投給了《文史哲》?!段氖氛堋芬回瀳猿謱W術研討“百家爭鳴”的方針,鼓勵和扶持青年人獨立思考,向學術權威挑戰,從不徇私情,而駁俞文章正契合了這樣的辦刊宗旨。當然,李希凡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和藍翎共同用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撰寫的《紅樓夢》評論文章竟然驚動了毛主席,正好契合毛澤東的文藝理論觀和當時的思想教育需要進而成為掀起20世紀50年代一場大規模思想政治運動的“導火索”,他也成為了聞名遐邇的“紅學小人物”。由此可見他能夠不畏學術權威,敢于發表自己的真知灼見。
第四點,他是一個非常有情懷的人。我們可以看他的自敘傳,了解他的心靈史,也可以看他的散文隨筆集,感受他的心路歷程和動人情懷。而且他作為山大杰出校友,非常關注山大文學院發展建設。舉個例子,2006年下半年,當時山大文學院舉辦了“古代小說通識國際學術研討會”,涵蓋了古代文學、現當代文學、漢語言文字學三大專業,參會學者有一百四五十人,規模很大。那一次我我還在山大讀博,作為學生跟著王平老師,負責忙會務,正好接待李先生,通過接觸感到李先生待人很和藹可親,絲毫沒有領導的架子。而且他對山大發展也建言獻策,并一直擔任《文史哲》的編委。
雖然與李希凡先生接觸不多,但是我們能從他的的話語和文字中感受到他的人格魅力,而且他的學術貢獻和社會聲譽都是值得我們關注和重視的。
(以上內容均經發言人本人審定 轉錄人:單釗、何旭東)